諾貝爾文學獎餘波

諾貝爾文學獎餘波盪漾....... 北島,為什麼不是你?
【劉佳玲/特稿 】

北島說過,「如今我能和眾多同胞一起到天涯海角,結識別的土地和居民,特別是和我一樣從事寫作的人,實在是一種幸運。生活如此,命運如此。」2000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於台北時間12日晚上7點左右公佈,最後文學獎的得主頒給了出身於中國大陸,後來旅居法國的華人作家高行健,面對高行健的得獎,中國大陸的內部也引發許多爭議。為什麼不是巴金?為什麼不是北島?

北島說過,「如今我能和眾多同胞一起到天涯海角,結識別的土地和居民,特別是和我一樣從事寫作的人,實在是一種幸運。生活如此,命運如此。」2000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於台北時間12日晚上7點左右公佈,最後文學獎的得主頒給了出身於中國大陸,後來旅居法國的華人作家高行健,面對高行健的得獎,中國大陸的內部也引發許多爭議。為什麼不是巴金?為什麼不是北島? 為什麼不是北島? 在華人地區,北島每年都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被寄予最高厚望的人選之一。頒獎前,《瑞典日報》評論家推舉出最有希望得獎的非歐洲文學家中,唯一的華人人選即是北島。 為什麼不是北島? 北島之所以成為諾貝爾文學獎中最熱門的華人作家人選,除了其作品本身成就獲得肯定之外,和諾貝爾獎本身的提名機制,也有很大的關係。諾貝爾文學獎的提名人選是由瑞典學院的院士或過去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所提名,而在瑞典學院中,唯一懂得漢語又勤譯華人作家作品的馬悅然教授,最喜歡北島、高行健和李銳的作品。其中,他和北島認識得比較早,馬悅然曾對學者劉再復說,北島創造了一種全新的語言,是前人沒有的。馬悅然對北島的作品,欣賞備至,他翻譯過北島的全部詩作。最近,更是積極翻譯本島的新詩作《探索》。 既然如此,為什麼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不是51歲的北島,而是60歲的高行健?馬悅然只公開地表示,諾貝爾文學獎只能給一個人。而為《靈山》寫過序言的文學評論家馬森則判斷,若是北島得獎,瑞典學院可能會「有負海峽兩岸更資深的詩人」。(《自由時報》,10月20日〈自由副刊〉) 北島,原名趙振開,1949年出生於北京,16歲時,適逢文化大革命,1969年高中畢業後當建築工人,1974年,完成了第一篇小說《波動》,之後當過建築工人,1978年創辦文學雜誌《今天》,其中所編選的作品,對於當時文革後的自由風氣有推波助瀾的效果。1980年,《今天》停刊。 北島也是大陸「朦朧詩」的代表作家,其詩、小說、散文等作品,被譯成20多種文字,廣為國際文學界所肯定。1989年流亡海外後,在歐美多所大學擔任過教職、駐校作家。更獲瑞典筆會文學獎、美國西部筆會中心自由寫作獎和古根漢姆獎學金。被美國藝術文學院選為終身榮譽院士。 「朦朧詩」是80年代大陸最重要的文學現象之一。從1977年北島的〈回答〉發表在《詩刊》後,一批年輕詩人如顧城、舒婷、江河、楊煉、梁小斌等,如同雨後春筍相繼出現。他們對附庸政治、窒息心靈的文學傳統進行反省與反抗,並從西方近代各種文學流派裡汲取營養,大膽地從事人的價值的探索與追求,在短短的幾年內便創造出了一個令人眼花瞭亂的新局面。 所謂「朦朧詩」,根據清大中語系教授呂正惠的說法,「『朦朧』一詞,顧名思義,是說這些詩人的作品,『朦朦朧朧,意思不清楚』、『有點古怪』;這本來具有貶抑的意味,但流傳既廣,約定俗成,一般也就拿來稱呼這一群詩人了」。在矇朧詩剛出現時,大陸一般讀者的看法其實類似台灣對現代詩的批判。所以簡單的說,朦朧詩就是八O年代出現於大陸的現代詩(《北島詩集》序,新地出版社,1988)。他們師法西洋文學家如英國的艾略特和奧登等人的象徵寫法,回歸個人主義。 呂正惠指出,在大陸現代派作家中,以最不妥協的態度來表達他們對文革之後,中共集體主義的懷疑與批判的,就屬朦朧派詩人,而代表者正是北島。他的名作〈回答〉可以看作是這種態度的最直接宣言:(《北島詩集》,新地出版社,1988) 告訴你吧,世界,我──不──相──信!縱使你腳下有一千名挑戰者,那就把我算做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藍的;我不相信雷的回聲;我不相信夢是假的;我不相信死無報應。 北島說過,「詩人應該通過作品建立一個自己的世界,這是一個真誠而獨特的世界,正義和人性的世界」,北島的作品往往從簡單的文字中,發出對世界最有力量的批判。作品〈太陽城札記〉是另一例: 生命太陽也上升了 愛情恬靜。燕群飛過荒蕪的處女地老樹倒下了,嘎然一聲空中飄落著鹹澀的雨 自由飄撕碎的紙屑 孩子容納整個海洋的圖畫疊成了一隻白鶴 姑娘顫動的虹採集飛鳥的花翎 青春紅波浪浸透孤獨的槳 藝術億萬個輝煌的太陽顯現在打碎的鏡子上 人民月亮被撕成閃光的麥粒播在誠實的天空和土地 勞動手,圍攏地球 命運孩子隨意敲打著欄杆欄杆隨意敲打著夜晚 信仰羊群溢出綠色的窪地牧童吹起單調的短笛 和平在帝王死去的地方那枝老槍抽枝、發芽成了殘廢者的拐杖 祖國她被鑄在青銅的盾牌上靠著博物館發黑的板牆 生活網 北島的詩風格,從早期利用疊句,直接的表達出義憤填膺的情緒,逐漸改變成利用象徵的手法,呈現出反覆思辨的深沉自省,如詩作〈另一種傳說〉(「死去的英雄被人遺忘/他們寂寞,他們/在人海裡穿行/他們的憤怒只能點燃/一隻男人手中的煙」),還有晚期流亡海外後的豁達開闊。作品《午夜歌手》,收 錄 了北島自 1972年到1994年的作品,可以充分領會到北島作品風格的轉變,《零度以上的風景》則是收錄1993年到1996的作品,在異鄉的北島,看似幽默苦澀的筆調中,批判的氣味不減,更有一種豁達的心境。 在紀念詩刊《今天》20週年的文章中,北島曾敘述自己當年在當建築工人的景況。在建築工地,與數十人同住在工棚裡,用草帽製成的檯燈,讀書寫作,後來更因為自己的要求,建立一間暗室,在厚重窗簾的阻隔下,小小的暗室即成為他的「書房」,在那段期間,他除了寫詩,更完成了一篇中篇小說;而在這樣的環境下,北島於是寫到,「寫作是一種禁止的遊戲,甚至要冒生命危險,而是越是禁止的越有吸引力」。 在作品《藍房子》中,北島透過散文描述自己與美國詩人艾倫‧金斯堡之間的情誼,且戲稱詩人為「垮掉的一代」,文中提到艾倫自拍的相片,北島說道,「他想藉此看清自己嗎?或看清自己的消失?」而在詩作〈青年詩人的肖像〉中,北島也這樣的說道,「那從袖口出的靈感/沒完沒了,你/日夜穿行在長長的句子和 /胡同裡,你/生下來就老了/儘管雄心照舊沿著 /禿頂的邊緣生長/摘下假牙,你/更像個孩子」。 對於詩的堅持,似乎成為北島一種無法異動的情操,至於是否得到諾貝爾文學獎的青睞,似乎不是最重要的。 (10/12/2000,博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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